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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他何不將原因怪在秦落衣的身上,巧妙地化解這場婚約呢?

這麽一想,楚淩寒臉上掛滿著憂愁,輕輕地嘆氣:“其實本王不想娶你,但父皇命本王不得不娶你,而且只能是你做本王的王妃。這件婚事,哪怕你我都不願意,只要父皇一紙令下,我們都抵抗不了。”他說著,況似無意地觀察著秦落衣的表情,默默地分析著下一步該怎麽走。秦落衣究竟是欲迎還拒,還是真的想和他解除婚約。

原來是皇上下的命令,難怪燕王這個渣男對她的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被她怒斥,還各種和顏悅色。看樣子比起和秦芷萱雙宿雙棲,他更看重那最高的位子,哪怕娶一個貌醜口吃自己萬分不喜歡的女子。

秦落衣沈默了許久,認真道:“燕王,民女已經深刻地明白,自己和王爺之間,是不會有任何的結果的。這場婚事,你我都不滿意,強扭的瓜不甜,到最後只是一場悲劇。而且王爺有自己喜歡的人,為何不為她主動爭取呢?您回去後能跟陛下說民女不願意嫁嗎?早點把婚約解除了,跟芷萱妹妹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楚淩寒面色古怪了起來。這秦落衣怎麽比他還急著解除婚姻呢,曾經的她不是眼巴巴地等著他來娶麽?……更何況,他跟她妹妹在一起,作為被拋棄的一方,她竟一點也不怨懟,不難過?甚至變得如此大度?

楚淩寒忍不住再次瞧了瞧安靜垂首的秦落衣。濕潤未幹透的青絲如潑墨般流瀉在肩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若是不看臉,不看那粗壯的身段,這樣安靜的模樣倒是有點小家碧玉般的溫婉恬靜。

“燕王?”楚淩寒的久久沈默,令秦落衣有些疑惑地擡了擡腦袋,那張原本就無鹽的面容,如今輕輕一皺,額頭上猙獰的疤痕立刻簇成了一條醜陋的蚯蚓,冒出了點點血絲,臉上黝黑的小雀斑更是赫然入目,令楚淩寒有些反胃,尷尬地移開了目光。

昨晚後,他一直在想,父皇為何獨獨要他娶秦落衣。秦落衣既不美貌也沒才氣,娘家更沒任何背景。跟秦芷萱一比,天差地別。難道這其中有什麽秘密?或許秦落衣主動提出解除婚約,父皇就松口了。又或者能窺探到秦落衣身上的秘密,父皇和秦家的秘密……

眼神一沈,楚淩寒幽幽開口:“秦落衣,你隨本王進宮一趟,將本王與你的婚約退了。”

秦落衣聽後大吃一驚。楚淩寒不自己去退婚,竟讓她進宮面聖,這不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硬逼著她去撞嘛!沖撞聖上,抗旨不尊,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沈默了許久,秦落衣又認真考慮了下利弊。楚瑞帝態度堅決,連楚淩寒都無法退掉這門婚約,那進宮面聖就是唯一的機會。無論結果如何,總得為自己以後的自由搏上一搏!她可不想穿越古代,還未逍遙,就成了古代種馬男的棄婦!

進宮面聖,妝容很重要,第一印象很重要。裹著層層紗布的腦袋太影響市容,但卻能讓她更加楚楚可憐,柔弱不堪。萬一某句話激怒了聖上,說不定看在她曾經尋死膩活的份上,饒了她的不敬之罪。

這樣一想,秦落衣迅速在腦袋上包了好幾層紗布,還塗了一點白粉使自己的臉更為蒼白。

楚淩寒在門口等了很久,總算等到了秦落衣推門而出。臉色不善地望去時,他不耐道:“怎麽那麽慢……”話音卻在目光觸及到秦落衣,忽然放輕了。

秦落衣頭戴白帷帽,穿了一件淡綠色的長裙,整個人亭亭玉立地走來,有股素雅的氣質。不得不說,白日短暫的宮廷禮儀學習,還真的將她走路的姿態、站立的儀態糾正得特別的大家閨秀。

馬車上,楚淩寒忍不住古怪地看著帶著白帷帽的秦落衣。看不到臉後,他總覺得這個人不是曾經懦弱要死、緊張口吃的秦落衣,反而是另一個人。這種強烈的錯覺已經多次浮現在他腦海裏了。

他看到威嚴的父皇有時候都會膽戰心驚呢,她竟然這麽鎮定地坐著,偶爾還會好奇地掀開車簾看看外面。他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秦落衣,或許說,他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她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粗鄙懦弱,沒有想象中那麽胖。反而性格堅韌,特別固執。白帷帽籠罩著她的整張臉,看不見那微微黝黑的皮膚,讓他有一種她似乎長得還能入眼的錯覺。

看著看著,楚淩寒懊惱地扭過腦袋。他竟然在觀察秦落衣,他絕對是魔障了!這樣的醜女有什麽好看的!跟萱兒比起來,簡直是淤泥之別!

很快,秦落衣和楚淩寒到達了皇宮。楚瑞帝得知她進宮後,立刻派人請她到禦書房。秦落衣將頭上的白帷帽脫下,整理了衣著後,跟隨著一名太監進入了禦書房。

從楚淩寒的口中,秦落衣以為當今的楚瑞帝是個固執兇巴巴的帝王,沒想到見面後,對方笑容慈愛地沖她招招手,看上去特別的友好。

心裏嘀咕著,秦落衣小碎步般地走近,向前盈盈一拜,清脆如珠玉落玉盤的聲音緩緩逸出:“民女秦落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她走路的步伐不快不慢,臉上帶著適度的笑意,都顯示她有著良好的修養和氣質。

原本秦落衣想裝瘋賣傻讓楚瑞帝覺得她這個準王妃不夠格從而退婚,但欺瞞不是長久之策,而且還是對著聖上欺瞞,是誅九族的大罪。所以今日而來,秦落衣準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服楚瑞帝退婚,所以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楚瑞帝瞧著秦落衣額頭上的層層紗布,沈吟了一聲,心疼道,“你這傻孩子,快快起來。怎麽傷得這麽嚴重。如今雲鶴在外,你若出了什麽事,朕該如何向他交代呢……”

見楚瑞帝起身攙扶她,秦落衣受寵若驚,噗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陛下。民女今日而來,所求的只有一件事。”

楚瑞帝聽聞,瞇了瞇眼睛,神情沈了下來:“朕知道。今日而來,可是因為昨日寒兒欺負你的事?你放心,有朕在,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民間,有任何人敢嚼你舌根,朕必嚴懲!”

秦落衣心一緊。這楚瑞帝對秦落衣處處維護,似乎有點不同尋常。照例說,他該維護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楚淩寒啊。

“等雲鶴回來,就讓這臭小子去秦府提親!這吉日朕已經選好了,就下個月初八……”

秦落衣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慌張地打斷:“不,民女求陛下收回成命,取消民女和燕王的婚事。”她說著,對著楚瑞帝磕了三個響頭,額頭的面紗再次漫出鮮血。

“為何?”楚瑞帝蹙眉,臉色有些陰沈,“你不是心儀寒兒多年嗎?”

她擡起頭,整個人看上去柔若無依,楚楚可憐。

“昨日一事,民女對燕王已經心灰意冷。民女不愛燕王,燕王厭惡民女。強扭的瓜不甜,強硬成為夫婦最後只會是一場悲劇。”秦落衣認真地望著楚瑞帝,試圖用自己的真誠和堅定,打動這位固執的帝王,但這位帝王的表情沈沈的,一雙鳳眸深邃如墨,猜不透任何情緒。

秦落衣一狠心,下了一劑猛藥:“陛下,民女說的不是謊話。民女心中渴求著一份真愛,但燕王不是民女心中夫婿的人選。民女喜歡的人,哪怕是乞丐,民女也願意嫁。民女不喜歡的人,哪怕貴為王爺,民女也不願意嫁。求陛下成全民女,放民女和燕王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秦落衣這番嫌棄皇室的話,完全是殺頭的大罪。她這麽說出口,主要是想一搏,為何楚瑞帝一定要她嫁給燕王,這其中究竟有什麽隱情!

楚瑞帝呢喃地問:“你不喜歡寒兒,不願意嫁給寒兒?怎麽會呢,你以前一直追著寒兒到處跑啊……怎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陛下,民女和京城眾多待字閨中的少女一樣,會幻想自己未來的夫君是怎樣的豐神俊朗,才氣不凡。而燕王就是這樣俊朗優秀的男子。民女和其他女子一樣崇拜他,愛慕他。如今,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民女能嫁給如此優秀的男子為妻,心裏自然歡喜。”

“但經過昨日,民女死裏逃生後想通了。民女,或許並沒有真正愛過燕王……”秦落衣一字一句認真地說著,“陛下若是報答父親曾經的救命之恩,下聖旨給兩家聯姻。為何不選擇民女的妹妹秦芷萱代之?家妹和燕王情深意切,民女和燕王毫無感情。陛下不該棒打鴛鴦後強硬配對。求陛下成全民女的請求,讓燕王和家妹成雙成對吧……”

秦落衣故意提到秦芷萱,並非想成全他們這對渣男賤女,而是讓楚瑞帝深深地厭惡秦芷萱。楚瑞帝是誰,是帝王,是他給楚淩寒和秦落衣賜的婚。而秦芷萱明知楚淩寒有未婚王妃,那未婚王妃還是自己的大姐,卻暗中勾引楚淩寒,暗度陳倉,甚至慫恿楚淩寒當眾甩掉自己的未婚王妃,用下休書這麽卑劣的手段。這打得可是當今聖上的臉!

楚瑞帝一聽,臉色果然沈了下來。昨日皇後說什麽秦芷萱替嫁,原以為她是顧全大局,考慮的都是秦家之女,原來這兩人早就暗度陳倉,將他的一紙婚約當成兒戲!

“陛下,家妹真的很喜歡燕王,做姐姐的,不會怪她,只希望她得到幸福。”

秦落衣的這番話完美地演繹了一個苦情女子在未婚夫被妹妹勾引走後,沒有恨那個第三者,反而祝福他們幸福,甚至在皇上面前為他們求情,只為成全他們。

這麽一對比,更顯示秦芷萱的自私自利、無恥下賤。

楚瑞帝望著再次跪拜的秦落衣,眉頭一皺剛欲說什麽,卻見一枚玉佩隨著秦落衣的動作從她的領口處滑出。玉佩碧綠晶瑩,成半月狀,上面刻著一個“玉”字。

他的眼中滑過一絲異光,原本的怒氣在觸及到這枚玉佩時,全部煙消雲散了。只可惜,低著頭的秦落衣並沒有察覺到楚瑞帝的異樣。

☆、14當年婚約

“這玉……”

秦落衣瞧見那滑出的玉佩,輕輕道:“這是民女從小戴著的,是母親給的。”這枚暖玉是秦落衣的寶貝,是司徒氏從小給秦落衣佩戴上的。司徒氏死後,秦落衣一直睹物思人,所以貼身佩戴。

她擡頭疑惑地問道:“這玉佩可有問題?”

楚瑞帝搖了搖頭,他沈默地上下打量了許久,忽然蹦出了一句話:“這是朕第一次聽到你說這麽多話,你以前連與朕對視都不敢,口疾似乎好多了……”

秦落衣將玉佩放好,恭敬回著:“多謝陛下關心,民女多年服藥,說話語速變慢,只要不緊張,已經不再口吃了。”

“好,好……”楚瑞帝輕輕呢喃了幾句,道,“這樣你娘泉下有知,也該放心了。”

半響,他幽幽一嘆,緩緩將壓在心底二十多年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二十多年前,楚瑞帝的父皇病危,其三皇兄兵變自立為王,並截殺當時的五王爺楚瑞帝。當年,秦雲鶴為禮部尚書,為楚瑞帝開辟了一條逃亡路線。但遭遇重重埋伏後,眾護衛覆滅,兩人重傷昏迷,被大雪埋沒。

所幸,在雪地裏昏厥的他們很快被一個村子裏的姑娘意外發現,帶回了家中。這名女子是司徒清,照顧他們三人的正是司徒氏一家。

救命之恩和悉心照顧使得秦雲鶴對純真善良的司徒氏有了好感,司徒氏也對英俊的秦雲鶴動心不已。好景不長,叛軍很快發現了他們的下落,司徒氏的父母在引開叛軍時身亡。

當中艱難的逃亡過程被楚瑞帝一句帶過,但秦落衣發現,楚瑞帝在說到這時,眼中閃過幾絲哀痛和悲傷。獲得這皇位,兄弟間必然互相殘殺,在屍骨累累中踏出一道血路。恐怕,他們幾人經歷了不少九死一生的場景。

後來,楚瑞帝在慕容大將軍的擁護下,包圍叛賊,登基為王,並納了慕容將軍的嫡女慕容月為貴妃。

秦雲鶴將司徒氏接進了京。秦家面對一個外來的鄉村女子十分不滿,老夫人各種挑刺,試圖讓秦雲鶴娶華氏為正妻。但秦雲鶴全部頂了下來,他首次違抗母親自立門戶,並約定在司徒氏守孝三年後迎娶司徒氏。

誰知,三年後的一場百花宴,慕容二小姐慕容蘭遇見了已經成為丞相的秦雲鶴。秦雲鶴那時候平步青雲,官場得意,而且無妻無妾,只有一個不被秦家認可的未婚妻,簡直是眾女子心中的香饃饃。

那時候。秦雲鶴剛定下了和司徒氏的婚禮,心情極好,春風得意,在宮宴上喝了不少酒。然而,卻出事了。秦雲鶴酒醉後輕薄了慕容清,被人發現他們同處一屋。慕容清的清白盡毀……

在慕容大將軍的怒威和貴妃的哭訴雙重壓力下,楚瑞帝萬般無奈地下旨,將慕容清指給了秦雲鶴為正妻,司徒氏為妾。秦雲鶴不肯,最終僵持下,兩人皆為平妻。當年慕容二小姐竟然和一個平民女同為平妻,讓人震驚不信之餘,好奇著當年秦雲鶴究竟和慕容清發生了什麽事,為何如此抵觸娶她。

“當日救朕的並非雲鶴,是你的母親,是司徒氏一家。可是朕當年根基不穩,畏於慕容家族的威逼,讓你的母親變得不幸福,日日以淚洗面。實在是愧對於她。”

當年的指婚使得楚瑞帝對秦雲鶴和司徒氏都有些自責,後來司徒氏郁郁寡歡而死,他更是覺得自己需要彌補司徒氏留於人間的兩個孩子。隨後,他觀察下來,瞧見秦落衣對楚淩寒心生愛慕,想到曾經許過婚約一事,便順水推舟將秦落衣定為了楚淩寒的正妃。

秦落衣總算知曉了原因,楚瑞帝想彌補恩人的孩子,可這報恩的方式似乎有些奇怪啊!而且秦雲鶴酒醉輕薄了慕容氏,怎麽說也是秦雲鶴的錯,怎麽會是楚瑞帝的錯?這中間難道還有什麽內幕?

“朕希望你能嫁個好人家。而這天底下,哪個家族又能比得上皇家呢?落衣,你要好好地考慮清楚啊。”楚瑞帝苦口婆心地說完,頓了頓,又補充道,“如果你不喜歡寒兒,你看看朕的其他孩子。不過年長的幾位都娶了正妻,年幼的又比你小……算來算去,也只有寒兒這孩子跟你匹配……或者你看看藩王世子裏有沒有你鐘意的……”

見楚瑞帝到處給她說親,似乎不把她嫁出去不罷休,秦落衣擡起頭,輕聲地打斷:“陛下,您可知道母親為何郁郁寡歡嗎?她想要的並非是榮華富貴,而是夫君對她的一心一意。父親的酒醉失禮和您的指婚導致民女的父母之間有了隔閡,有了第三者。陛下,民女不知當講不當講。您是因為愧疚,將民女指婚於您的兒子,希望民女嫁得好,成為王妃享受一切榮華富貴。可這樣真的幸福嗎?以後,燕王會跟您一樣後宮三千,從而冷落我,我會幸福嗎?是,我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那些能彌補我心中的寂寞和空虛嗎?我以後天天獨守空房,去等我的夫君——那個對我不理不睬的男人的寵幸,這些真的是幸福嗎?這樣,我真的快樂嗎?”

對於一個後宮佳麗三千的帝王來說,秦落衣口中所言完全是天方夜譚。古代的男人以為只要給女人物質方面的條件,給她們正妻的位置,她們就會滿足,就會幸福。他以為司徒氏是因為在相爺府被慕容氏欺壓才會郁郁寡歡的,其實不是,是對秦雲鶴的失望。她付出一整顆心的男人,卻將自己的心分給了其他的女子。她還不能妒忌,因為慕容氏裝得很大度,她若妒忌了,會被老夫人責罵,說她不配正妻這個位子。天天這麽壓抑地生活著,怎麽可能不郁郁寡歡。

在這個古代,大戶人家的女子從小學著女戒,學著如何做一個賢妻良母。有些人因為家族利益去聯姻,有些人在小妾進門時要裝得大度溫婉。這些為了男人而活的女子在秦落衣眼裏是可悲的,是不幸福的。

她寧願不嫁人,靠自己獨立地活著。哪怕是在這個男權社會的古代,她也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陛下,民女現在不想嫁人,民女還想守著父親和弟弟一段時間……”

楚瑞帝沈默了太久,禦書房裏安靜得能聽到秦落衣緊張的呼吸聲。她想,莫非這次觸怒龍言,死定了?

楚瑞帝的思緒卻因為秦落衣的話語飄回了二十多年前。他排除萬難登基為王,為了鞏固勢力充盈後宮。他原以為能給筱月帶來至高無上的榮耀,給她帝後之位,她會幸福無憂,誰知她卻對他越來越疏離。

他很多次都懷疑筱月是不是真的移情別戀了,為何曾經的筱月在所有人都拋棄他時,願和他共患難,可後來,他們爭執、吵架,每次都鬧得不歡而散。不久,更爆出三兒不是皇子的醜聞。她聽後完全不辯解,冷漠對待,甚至後來被打入冷宮,也只是嘲諷地笑了笑。

他一直想不明白筱月到底怎麽了,難道那些年,她一直過得不開心嗎?她一直在怨懟他?

可惜,一切都晚了……

他查到的只是白家和敵國通信,白家密謀叛變……白家覆滅。

就在秦落衣想著要不要再磕幾個頭,可憐巴巴地演出戲時,楚瑞帝低啞的聲音遠遠飄來,帶著幾絲令人感傷的惆悵:“這件事等雲鶴回來後,再做定奪。你先回去吧,明兒朕讓太醫給你看看額頭,姑娘家的,身上最好不要留疤。”

“多謝陛下關心,民女告退。”

秦落衣離開後,楚瑞帝緩緩走向窗臺,神色恍惚地發著呆。這時,一名禦林軍模樣的中年男子匆匆上前,面色凝重。此人正是跟隨楚瑞帝幾十年的禦前侍衛蔡榮,也是楚瑞帝最信任的手下。

“啟稟殿下,孟嬤嬤找尋九皇子多時,未能找到,可能九皇子調皮,不知道跑到哪裏出了事,要不要微臣派人……萬一……”

楚瑞帝眉頭一皺,輕輕道:“暗中派人找找,切記別驚動其他人。”

“是。微臣告退。”

楚淩寒一直等在門外,見秦落衣呆了半個多時辰才低垂著腦袋出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處。他快步走近,低聲問道:“怎麽樣?父皇可是答應了?”

秦落衣瞥了一眼緊張不已的楚淩寒,表情淡淡的:“陛下說等父親回來再定奪。父親回來後,我會跟他好好談一次。請燕王放心,這婚約一定能解除。”

楚淩寒的心亂亂的,說不清楚此刻究竟是欣喜還是其他奇怪的情緒。秦落衣見狀諷刺道:“燕王,你不會後悔不退婚了吧。”

“怎麽可能。”楚淩寒漲紅著臉反駁,聲音不屑“本王是怕這事不成。你到時候可別賴著本王,說什麽非要嫁給本王就好。”

“王爺放心。”秦落衣的步伐微微一頓,她回頭淡淡一笑,“民女會盡快退婚,讓王爺和二妹早日雙宿雙棲。從此,民女絕對不會再對您有任何妄想,對您死纏爛打。民女願為此發誓,若違背此諾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說完,她低著頭後退了幾步,福了福身,靜靜地離開了。

秦落衣的一番話,讓楚淩寒皺緊了眉頭。曾經的每一天,都因和秦落衣這個貌醜懦弱女有婚約,被人暗中譏諷。如今,在聽到秦落衣說如此毒的誓言,表明和自己斷絕關系時,他的心忽然空了一下,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半響,他使勁搖了搖腦袋,自嘲地笑了。自己定是著了魔,如今終於擺脫了秦落衣,再也不會因娶個無鹽口吃女絆住了自己前行的步伐,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地娶最心愛之人了,立萱兒為正妃!

知道楚瑞帝因為司徒氏的關系對自己十分維護,秦雲鶴又極愛這個女兒不忍她受一點委屈,秦落衣心想著這婚十有八九能退,白帷帽下的眼眉早已高興得彎成了月牙狀。

誰知,在快出宮門時,一股不正常的氣流忽然逼近自己。秦落衣警惕地擡頭,見一個球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速速朝她飛來,“啪”的一聲砸中了她的腦門。

帷帽狼狽滾落,秦落衣被砸得眼冒金星,踉蹌地後退了幾步才站穩。她撿起地上滾動的球狀物,火氣蹭蹭蹭地竄了上來。

這球狀體竟然是個馬蜂窩!若非她額頭上纏繞著厚厚的紗布,若非這馬蜂窩裏沒有馬蜂。若是被蟄到了,她這張臉就全毀了!

雖然穿越為醜女,但秦落衣對這張臉可以寶貝得很。她正一步步地去毒凈臉,美容養膚,這臉蛋嬌嫩得可容不得半點閃失!

這麽一想,她兇巴巴地擡起頭,目光如淬了毒的冰一般直直地射了過去,清冷而壓抑的聲線透著陣陣殺氣。

“誰在那裏!出來!”

一瞬間秦落衣竟忘了偽裝,只想將那個試圖毀她容的混蛋千刀萬剮,萬死不休。

☆、15癡傻皇子

秦落衣一聲厲呵,嚇得一旁的陳公公楞楞地望著這位傳言中懦弱口吃的相府大小姐,一瞬間竟呆住了。寂靜中,沒有一個人站出。她陰沈著臉環顧四周,目光中的怒火幾乎將一切燃燒幹凈。

敢做不敢當,孬種!

秦落衣暗罵時,樹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輕響,隱隱約約間露出一片純白的衣角和某個怯頭怯腦的腦袋瓜子。她冷笑一聲,拿起巴掌大的馬蜂窩朝那腦袋瓜子狠狠地砸去。

“咚”的一聲,某重物落地,濺起一片塵埃。

報了一仇,秦落衣心情舒爽。但一轉身,在看見陳公公一副見鬼了的模樣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大錯!!!懦弱膽小又口吃的秦落衣怎麽會做出這種大膽的舉動!

她立即覺得不妙,尷尬地笑笑,正想解釋什麽時,一陣哭聲驚天地泣鬼神地響徹了半個皇城,將不遠處值守的宮廷侍衛全部引了過來,也讓秦落衣驚在了原地。

只見,那重物剛狗吃屎地摔倒在花草上,便嗚嗚呀呀地捂著自己的臉痛哭著:“哇哇哇哇哇哇哇,疼!好疼,嗚嗚嗚……”

早被秦落衣驚駭的舉動嚇傻了的陳公公猛地回神,看著那在地上扭扭捏捏,大哭大鬧的白衣男子,一臉驚恐地喊道:“九、九皇子!”

花叢中的男子聽聞,哭泣聲忽然一滯,捂著臉的雙手微微露出一條小縫,露出一雙清澈澄透又水汪汪的琥珀色的瞳仁。他驚魂未定地帶著戒備四處打量著,在看見欲逃走的秦落衣時,白皙如玉的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她,神情泫然欲滴:“壞人!她是壞人!她打我!快把她抓起來,打她三十大板!嗚嗚嗚……”

遮著臉的手指一放下,就露出一張被青絲包裹的精致臉容。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垂著,烙下一道漂亮的蝴蝶陰影。細長的鳳眼宛如一潭清水,清澈而明亮,帶著汪汪的水汽。微啟的薄唇泛著點點誘人的粉色。削尖的下巴使得這張妖孽的五官更為俊秀絕麗。

墨發白衣,膚如凝脂,原本是絕佳的美人,但那嫩嫩的眼皮帶著明顯的紅腫,一看就知他剛才哭得有多兇狠了。一頭漂亮青絲淩亂地糾纏在一起,飄落著幾片樹葉。純白的衣衫滿是泥巴,可見狼狽。最重要的是,他白潔的額頭上有著一個明顯青紫的瘀塊,一副剛被人狠狠欺負蹂躪過的模樣,而那犯案武器正靜靜地躺在他的腳下,碎成了幾片。

秦落衣被這意外怔得呆立在原地。她以為砸到了一個熊孩子,怎麽好死不死砸了九皇子?九皇子這麽大的一個人了,鬼鬼祟祟地爬樹幹什麽……等等,這個九皇子的語氣和動作怎麽這麽詭異……仿若一個小孩子?

侍衛長上前一步,冷喝道:“來者何人!重傷九皇子杖打三十大板。”

眾人一哄而上,秦落衣不慌不忙地後退一步,十分鎮定地擡起了頭,半真半假道:“侍衛大哥,民女是秦丞相的嫡長女秦落衣,今日和燕王一同進宮拜見陛下。如今陳公公正準備帶民女出宮,誰知,路過此處時,樹上傳來鬼鬼祟祟的聲音,甚至有暗器向民女襲來。民女以為是刺客混入宮廷,一時激動誤傷了九皇子。幸好九皇子平安無事,否則民女犯下了大錯。”

秦落衣故意強調秦丞相、燕王和陛下,就是要侍衛長知道她的身份,知難而退。而她並非故意傷九皇子,是以為對方是刺客,才傷之。九皇子自己爬樹砸人,有錯在先。於情於理,他們都沒有懲處她的資格。

侍衛長看了一眼秦落衣,她額頭的確有個紅腫染血的印跡,再加上她原本額頭就有傷,整張臉帶著病態的蒼白,襯托著染血的傷口更加嚴重。他估摸著秦落衣嘴裏的話語,又看看了秦落衣身後的陳公公。陳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秦落衣所言應該是真的。

他又看了一眼花草中撇著嘴一副不開心的九皇子,目光中帶著嫌棄。爬樹倒像是這個癡傻九皇子所為。今日,他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誰會,又是這個九皇子在皇宮裏鬧事。有事沒事就鬧騰一回,他們都要被他折騰死了。

“打擾秦小姐了。”侍衛長揮了揮手,帶著侍衛們回去站崗。白衣男子見沒人搭理自己,拍拍屁股從花草中站起,氣呼呼地跺了跺腳:“你們聯合起來一起欺負我!我要向父皇和母後告狀!”

他話音剛落,一個宮女打扮的中年婦女急匆匆地走來。白衣男子一瞧見她,原本苦悶的神情瞬間眉飛色舞了起來,他一個猛撲撲了過去,一手拉著中年婦女的袖子,一手指著額頭上的紅腫,可憐巴巴道:“母後,珩兒疼。”

母後?!

秦落衣定定地看了看那名女子,怎麽看都是宮女的打扮,而且長得非常平庸,一國之後怎麽會是這幅打扮?

陳公公搓了搓手,在秦落衣耳邊小聲道:“這是前皇後的貼身宮女孟氏。”他頓了頓,想到宮中的禁忌,隱晦地說,“五歲時,前皇後去世,九皇子大受打擊,就成了現在這樣了……這些年,是孟氏照顧九皇子,九皇子一直錯當她為自己親娘。陛下為此很生氣,跟九皇子說了很多次,孟氏不是他親娘,但九皇子從來不聽,只親近和聽從孟氏,連陛下都不怎麽親近。皇上無奈,就隨著九皇子亂叫了。”

孟氏不認識秦落衣,但認識陳公公,她疑惑地望著陳公公,探究地問:“陳公公,這一切是怎麽回事?”楚玉珩失蹤了一個下午,她翻遍了整個皇宮都沒有找到,怎麽突然出現在皇宮北門?

不等陳公公回答,楚玉珩低垂著腦袋,小聲道:“母後,兒臣睡了在樹上。”

孟氏驚呼問:“怎麽好端端地睡到樹上去了?”

楚玉珩玩著手指,撇撇小嘴,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那些人一直讓我學這個,學那個,我不想學……”他擡起頭,飛快地看了孟氏一眼,聲音細若蚊蠅,“我就偷偷溜走後爬上了這棵樹,想躲著不去上課,誰知躺著躺著就睡著了。醒來後,看見旁邊有個馬蜂窩,想到他們說馬蜂窩裏有好吃的東西……所以……就……拿了一根樹枝戳了一下。”

越說,他的聲音越低,像個犯錯地小孩一般,低垂下了他漂亮的腦袋,露出半截光滑的頸部,蒼白秀美,卻又有著好幾個紅腫的小斑點。“誰知,出來好多蜜蜂蟄我,我一時生氣,就用樹枝把馬蜂窩打了下來,但……”他說著,嘟著紅潤的唇瓣指了秦落衣一下,一副被她狠狠蹂躪過的委屈模樣。

秦落衣看著他成人的外表卻做著孩童般幼稚的表情,暗暗失笑,順勢接過了話:“但那個馬蜂窩飛過來時不小心砸到了我,我一時生氣又扔向了你。”她說著,用著誘哄地語氣道,“九皇子,既然我們都是無心的過失,不如你我握手言和可好?”

站起身的楚玉珩挺拔而高大,秦落衣走近後,發現只到他的脖勁處。一襲曳地白袍極其華麗繁覆,當然,如今上面滿是泥塵。腰間束著一條雲錦腰帶,掛著半枚破舊的玉佩。若是不癡傻,這麽一打扮,簡直是位比燕王都要俊俏十幾倍的翩翩美男子。

可惜了啊……

秦落衣不由想到自己前世的堂弟,因為舅媽晚育又早產,吃了很多保胎藥,導致孩子生下來智力有些問題。她原本是沒資格做秦家少主的,但傳到她這一代,秦家嫡系子嗣單薄,除了堂弟其餘都是女孩,反倒是旁系的男孩很多。家族之爭原本就萬分艱難,何況一個癡兒呢。

堂弟初三時,學校的成績門門十幾分甚至零分,最後被校方退了學,癡癡傻傻地呆在家中,被嫡旁系欺負。秦家嫡旁系錯綜覆雜,秦落衣自幼喪父母,唯有敢在這個癡傻的堂弟面前說些心裏話,努力學醫學毒,其實是想治好堂弟的癡傻癥。

為護堂弟平平安安長大,她心一狠,披荊斬棘,坐上了少主之位。她很疼秦曉君,其實是因為自己也有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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